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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记的历程:宽带是怎样炼成的-记电信宽带成
发布日期:2023-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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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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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年前的2000年11月3日,中国电信镇江分公司签订了镇江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宽带合同。自此,镇江开始迈入宽带时代。作者有幸参加了当年的合同签订,亲历了那段从无到有的建设过程,至今让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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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当您拿着手机刷微信、坐在电脑前上网、在电视上追剧时,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如何实现的?不错,实现这一切的前提和基础,就是一张无处不在的宽带网。

那么,这张宽带网是怎样建成的?或者说,宽带是怎样炼成的呢?

 

01

小故事

宽带是怎样炼成的

 

老网民都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上网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电话线“163”拨号来实现的。也就是说,是通过安装在电信公司机房的“163”拨号服务器实现的。

记得有一天,我突然接到机房的紧急报告:“163”拨号服务器瘫痪啦!这意味着所有镇江人都上不了网啦,这可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呀!我心急火燎地拨通了该服务器生产厂商“加拿大北方电信公司”(简称北电)上海办事处的电话,要求提供技术支持。

没想到话筒里传来的是一个优雅、平静的女声:“对不起,我们的工程师正在欧洲休假。”

什么?休假?这就是答复?!我的火一下就窜到了脑门,差点把手里的电话摔了。

“北电”是当年全球电信设备制造商的泰斗之一,但工程师休假都能堂而皇之地作为不能提供技术支持的理由,简直是匪夷所思!

没办法,我只好一边向省公司汇报,一边向有关厂家咨询。没想到三个小时后,我接到华为公司南京办事处主任打来的电话,说他们的拨号服务器已运抵我公司门口,问是否可以安装?

这可真是来了“大救星”,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还等什么?赶快装!

于是,华为上岗、北电下岗,一切顺理成章。十多年后,当年默默无闻的华为成了业界全球老大,曾经的电信泰斗北电却再也听不到了,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不过,“163”这种原始的上网方式确实应该更新换代啦。不久,机会果然来了。

 

02

赶鸭子上架

 宽带是怎样炼成的

 

2000年春的一天,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发愣。这是公司刚下发的一个通知,内容是根据省公司的要求,成立镇江电信宽带接入办公室(简称宽带办),由我担任办公室主任,任务是尽快建成覆盖镇江全区(包括镇江市和丹阳、句容、扬中三个县级市,常住人口300多万)可以商用的电信宽带网络。

我当时是公司分管设备的副总工程师,领受这项任务责无旁贷。不过,除了这份文件,其它几乎一无所知。覆盖一个城市的宽带网络是什么样的?不知道。向省公司请示吧?只有原则性指导意见。向兄弟市公司咨询?彼此彼此,和咱也差不多。国内有成熟的商用网吗?没听说过。参照现有的局域网?但这回是城域网啊,照搬肯定不行。最好能先小规模试试,取得经验,但下达的任务是要在规定期限内全部完工,压根就没给你留试验时间!我搞电信网络建设年头也不短了,这回还真有点抓瞎。纯粹是赶鸭子上架,郁闷啊!

不过,郁闷之余,还是隐隐的有一点兴奋。毕竟,这是一项开拓电信未来的项目啊!面对这样一个大项目,哪个电信人不跃跃欲试呢?哪个电信人心里没有一个电信梦呢?

 

03

 摸着石头过河

宽带是怎样炼成的

 

情况不明,当然要“摸着石头过河”。不过,这河里的石头到底在哪呢?

随着“办公室”的成立,专、兼职人员迅速到位,“找石头”成了当务之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大家点子一凑,还真想出了办法:先把镇江要建宽带网络的风放出去,吸引相关公司来介绍各自的组网方案。他在上面讲,咱在下面学。时间长了,咱不也就成了专家啦?

别说,这法子挺灵。一时间,前来介绍组网方案的单位络绎不绝。确实,这项史无前例的城域宽带网络建设项目太诱人啦!于是,我们争分夺秒地学习、交流、比较、讨论,渐渐成为内行,很快便进入了角色。

经过分析,情况大致如下:

第一,这是一个我们完全不熟悉的全新领域。

第二,这个领域已被以美国思科公司为代表的国外厂商所垄断,国内厂商基本没戏。

第三,国内规模商用案例基本没有,反复交流成为常态,系统集成商的能力非常关键。

第四,主要设备必须进口,少不了与设备进口代理商、海关打交道。

第五,进入千家万户的宽带接入方式需要慎重选择。

河里的石头总算探到了,接下来就是要摸清石头的具体情况。

 

04

建网

 宽带是怎样炼成的

 

这张网实际上是一张三层网。第一层是核心层,可以选择建设在镇江电信的两个主要分局,互为主备用;第二层是汇聚层,分散在各个分局,用于汇聚;第三层是接入层,用于接入千家万户。前两层需要组成一张IP城域网,第三层需要组成一张宽带接入网。所有的建设,围绕这两张网进行。

有的朋友可能听不明白,举个打电话的例子:IP城域网相当于电话局,您打电话得通过电话局转接;宽带接入网相当于电话线,把您家中的电话机接入到电话局。这两张网,就这么个功能。

先说第一张网:IP城域网。

首先遇到的问题是系统集成商的选择。系统集成商是干嘛的呢?就是把一堆设备按IP城域网的组网要求安装在一块,调测开通。这是一张全新的网,没有成功的经验可借鉴,系统集成商的实力是能否成功的关键。这就是我们要摸的第一块石头。

为了把石头的情况摸清楚,我们与上海电信、济南电信试验网的建设者们进行了现场交流;考察了各地组网方案提供者的公司实力和案例实况等等。那段时间,走南闯北,真正是人不卸鞍、马不停蹄啊!

上海的试验网当时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系统集成商也最多,去上海考察,自然成为首选。但是,案例虽多,完全符合我们要求的却极少。眼看着计划内的考察点全部看完了,还是没一家能对上眼。失望、沮丧、焦虑,一起涌上心头。没办法,只好买了车票打道回府吧!

这时,陪同我们考察的美国SGI公司代表提出是否能到他们的合作伙伴那儿再看看,地点在浦东。我一看表,离上火车就只剩几个小时了,去浦东路还挺远,时间很紧张。但转念又一想,万一行呢?不能错过!尽管疲惫不堪,我还是决定去看一下。为了赶时间,SGI公司代表亲自开车把我们送到目的地。那家公司的全名是上海竞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上海竞天),是一家专业的网络集成公司。我们到时,公司的技术总监杨总已经在等候,他给我们展示了他们的组网方案和成功案例。别说,还基本符合我们的要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后,他们又派出工程师到镇江和我们的技术人员进行了详尽的交流和讨论,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不久,在江苏省国际招投标公司组织的设备招标中,上海竞天胜出,成为镇江电信IP城域网的系统集成商。回想当初的上海之行,还真有点戏剧性。

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发展2万客户,这张网就成功了,真没想到能达到今天的规模。为了吸引客户,我们动足了脑筋。宽带上网除了快,总得和原来的“163”上网有所区别,有所创新吧。于是,在新建网络上开通视频就成了热门议题。当年根本没有什么视频网站,电视台也不可能把节目源给你。怎么办呢?有人想到,公司有个邮电宾馆,是可以开通卫星电视的,他们完全可以将节目提供给我们,这样节目源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然后把节目源信号存入磁盘阵列,再集成到网络中,视频点播就实现了。这样镇江电信的宽带网从一开始就具备视频点播功能了,这在当时是独一无二的。中标这个视频点播平台项目的系统集成商是天津中环有限公司,主设备采用美国nCUBE公司的产品,需要进口。

2000年11月3日,镇江电信与上海竞天的宽带IP业务网合同在镇江国际饭店签订。主设备是美国Fountry公司产品,同样需要进口,又找了江苏苏美达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作为进口代理商(简称苏美达国贸)。所以,这是一份三方合同:甲方是镇江电信,乙方是上海竞天,丙方是苏美达国贸。
▲合同签完,三方握手言欢,中间为作者
与天津中环有限公司的合同也随后签订。

合同签完,为了给企业省钱,还得向市政府打报告申请进口设备的免税,跑南京海关免税科办理具体的免税事宜,外贸代理的事也不少,光南京就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公司设计所忙着出设计文本,供应部门忙着采购配套设备,众人拾柴火焰高啊!

不久之后,进口设备终于到货。在这之前,配套设备已安装完毕。2001年1月,镇江电信的第一张IP城域网在全省率先试开通。这张网从一开始就覆盖了镇江以及下属的丹阳、句容、扬中三个县级市,是一张真正可以规模商用的IP城域网!

宽带,终于炼成啦!

宽带网的第一位客户是一位公司内部职工,在自家的电脑上不仅可以流畅地上网,还可以点播清晰的视频节目。为此,美国nCUBE公司亚太区技术总监还特地赶来镇江观看,并激动地说:“这是亚太地区第一次在IP城域互联网上实现视频点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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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入户

 宽带是怎样建成的

 

再说第二张网:宽带接入网。

在建设IP城域网的同时,宽带接入网的建设也刻不容缓地提上议事日程。宽带接入网就是要解决把宽带连接到千家万户的问题。采用什么方式呢?同样没有现成的经验。

当时主要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在小区楼道内安装网络交换机,重新布放网络线缆至楼道内的小区客户。

优点明显:这是成熟的局域网应用模式,只要保证线缆长度在100米以内,连接就没有问题。入户后,将网络线缆直接插入客户电脑就能上网了。

缺点同样明显:新建小区,可以在施工中将网络线缆预先布入室内。但建网初期面对的主要是已经建成的小区,这样在楼道内就要重新布线,入户还要穿墙打洞,很麻烦。安装时还要在室内放线(那时无线WiFi可还没问世),客户难以接受。而且一个楼道内即使只有一个客户,也要占用一台网络交换机,太不经济。另外,装在楼道内的交换机要联系供电局接电,用不用都得付电费,楼道停电网络就会中断,交换机还有被盗的风险。

第二种:在已经布放至千家万户的电话线上传送宽带(当时的住宅电话已普及),简单易行,性价比高。

具体办法是采用一种叫做ADSL的技术,类似于高频电话,在电话局安装局端设备,在客户家中安装客户端设备,用原有的电话线连接,宽带就开通了。客户端设备俗称ADSL猫,上面有网络接口,用网线与客户电脑连接就能上网。其实,这和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的光猫是一回事,只不过那时还没有光纤到户,只能用电话线了。

我们决定两种方式同时建设,以ADSL方式为主。很快,ADSL技术就成为了相当一段时间内宽带接入的主要技术。随着宽带接入网的逐步建成,镇江电信初步具备了发展宽带客户的条件,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

但是初期的ADSL价格非常高。安装在局端的一个ADSL机架一般可以插入几十块电路板,初期的一块电路板可接入8条线路(以后发展到64条),每条线路可以连接一个客户。省公司要求厂商按线报价,初期的报价是每线2000元。每个客户家中需要安装一个ADSL猫,报价也是2000元/台。ADSL猫是由电信公司无偿提供给客户的,这意味着每发展一个客户,电信公司就要付出4000元,如此天价,根本无法规模商用。想讨价还价?没门,只有阿尔卡特(法国公司)、诺基亚(芬兰公司)有货,一水的老外。态度很好,降价不行。

没办法,只好在两个分局各安装一个机架,插几块板子,先试着,等降价吧!

别说,以华为、中兴为代表的国内厂家还真争气,没多久就拿出了产品,参加了省公司组织的集中采购,2000元/线的报价很快就降到了几百元/线,ADSL猫的报价也同步下降。

先做点科普。

当时的电话局是按照打电话来设计的。在电话局与客户电话机之间的电话线缆(一般为直径0.4mm的铜线)距离在5km以内时,通话音质良好。但是ADSL是一种高频复用技术,随着线缆距离的延长,信号会快速的衰减,较理想的线缆长度在1km左右。

解决这个矛盾的办法是将局端设备尽量靠近客户端安装。于是,居民小区的空置房屋、地下室、车库都成了香饽饽,被电信公司大量地租用,作为安装局端设备的机房。这些机房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面积狭小。由于ADSL机架内只能插入同一厂家的电路板,所以最好的选择是:一个机房内最好只安装同一厂家的设备。

对于这一点,国内厂家心领神会。当一个新建机房初期只安装一个机架只插一块电路板时,他们照样按低价报价,争相让自己的设备中标,“跑马圈地”,先占住位置嘛!

可老外想不明白了,那么大一个机架,按一块电路板的价格报价,不是明摆着赔本嘛?不能干!于是,在一次省公司组织的年度集中采购时,当国内厂家报出200元/线的低价时,诺基亚却报出了800元/线的天价。结果可想而知,诺基亚当年颗粒无收。不久之后,最早进入江苏电信市场的诺基亚就完全退出了。

没过几年,一水的国外设备变成了一水的国产设备。中国人的智慧,不得不佩服啊!

实践证明,只要有中国人的参与,啥天价的东西都能变成白菜价。设备的大幅度降价给了我们极大的助力,保证了宽带网迅速地规模商用。

如果说2001年年初镇江IP城域网的开通是叩开了宽带的大门,随后宽带接入网的飞速发展则是铺平了宽带大发展的道路。当初那个发展2万客户的小目标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被迅速超越,没几年时间,镇江的宽带客户数就过了10万大关,我们心心念念的宽带,终于走进了千家万户!

这是一个从无到有、逐步壮大的过程,是一个徒手攀登、不断向上的过程,尽管困难重重,但当你登上高峰回头看去,你会发现山下风光无限!

 

06

后记

宽带是怎样炼成的

 

从2001年年初开始,江苏各市的宽带网陆续开通。然后,就是年复一年的扩容!扩容!再扩容!设备是更新!更新!再更新!直到2016年程控交换机的全部退网,宽带网络已成为承载所有语音、数据、图像、视频等信息的唯一载体。

记得1998年在北京看国际通信展的时候,日本富士通公司一种采用“PON”技术的设备让我大开眼界,可以实现光纤传送,这就是光纤到户的雏形啊!日本的光纤到户曾经是全球领先的,中国的电信人看在眼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没想到,十年后的2008年,中国电信的光纤到户项目也开始启动啦!短短三年,镇江电信就基本实现了光纤到户的全覆盖,宽带“PON”+无源分光技术圆满的实现了语音、数据、图像、视频的全接入。从此,我们进入了一个全光的宽带世界。随后,代表业界顶级水平的华为公司集群路由器又在镇江电信率先开通。当时,在全国可是第一家啊!

老电信人都记得,当初引进程控交换机时,我国市场上总共有来自七个国家八种制式的机型或网络,分别是:日本的NEC和富士通、美国的朗讯、加拿大的北电、瑞典的爱立信、德国的西门子、比利时的BTM 以及法国的阿尔卡特,号称七国八制闹中华。宽带建网初期也一样,都是老外的一统天下。现在,这些外国公司大都已经听不到了。

如今,在宽带领域,国产设备已全面替代国外设备。正在建设的新一代宽带网将实现有线网络和移动网络的统一承载,5G、VR、万物互联等现在和未来的应用都将通过无所不在的宽带网互联而实现。今天的中国,无论是国产电信设备的先进程度,还是电信运营商的网络规模,都已经跃居全球第一。

中国电信的飞速发展,是华夏大国崛起的一个组成部分。其实,电信梦也是中国梦的一个缩影。在电信梦基本实现的时候,回顾一下“宽带是怎样炼成的”,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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